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使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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使命

沈昭寒剛想出聲,對面的男子便將食指放在唇邊,示意她先別說話。

於是她反手關上門,跟著來人走到院子裏。

“這裏不方便說話,我們去上邊,”鏡蕭指指屋頂,先她一步飛上去。沈昭寒扭頭看了一眼屋子,裏面的燭火滅了,此刻一片漆黑。緊接著,她跟著鏡蕭一起落在了屋頂上。

“是主上有什麽吩咐嗎?”沈昭寒率先開口問。

鏡蕭點點頭:“我們在凡間安插的眼線來報,說是知道了霽漣的一樣祭品。”

沈昭寒向他投來疑惑的眼神。

“這個人你應當最熟悉,”鏡蕭嘆氣,“是裴望。”

沈昭寒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,她倒吸了一口冷氣:“為什麽是他?因為他身上有清淵神君的魂魄碎片?”

“主上猜測,霽漣是想借祭壇徹底殺死清淵神君,讓神族失去依靠。接著再用祭壇的餘威顛覆三界,執掌眾生,”鏡蕭看著她的眼睛,“昭寒上神,祭壇啟動的日子近在眼前,霽漣勢必會用裴望的魂魄碎片作為誘餌引你進入祭壇。畢竟——”

他頓了頓,繼續說;“裴望只是其中一件祭品,我和主上認為,你就是第二件。”

沈昭寒了然地點頭:“這段時間裏,我會保護好裴望的。”

“不僅如此,”鏡蕭接著她的話繼續說,“如果裴望的魂魄到手,我們需要立即讓清淵神君歸位。屆時可能需要你親自動手。”

沈昭寒想過這一日,可恍惚間還是覺得,這一日怎麽來得這麽快。

原本取走魂魄時不需要殺掉容器的,可因為裴望魂魄的特殊性,以致清淵的魂魄與他緊密融合在了一起。如果不殺死裴望,沈昭寒就無法取出神君的最後一片魂魄。

見她沈默許久,鏡蕭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:“上神,天下蒼生才是最重要的。你要是願意的話——等裴望重入輪回之後,主上可以幫他修改命格,讓他繼續當你的徒弟。”

沈昭寒默默點了點頭,有些艱難地開口:“主上的意思我都知道了,放心,該動手的時候我自然會......動手。”

這些年來,她也曾尋找過別的方法來分離神君的魂魄,最後都以失敗告終。只有一種辦法——裴望的死亡來換神君的重生。

沈昭寒在夜色中嘆氣,對鏡蕭說:“主上還有別的吩咐嗎?”

“沒有了,”鏡蕭搖頭,“屆時陣法啟動,渺之間會派人下來幫助鎮壓魔族,只是成功與否的關鍵在於神君。”

話裏話外都在告訴沈昭寒,到時候你可別心軟。你的寶貝徒弟可比不上渺之間的支柱。

鏡蕭走後,沈昭寒深吸一口氣,在屋頂上吹了很久的冷風。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,露水打濕了她的衣袖,她才離開。

這會兒時辰尚早,元蓁和霽風在回廊下坐著,打算再過一會兒就去叫沈昭寒和裴望起床。只是他們沒想到,沈堂主會從屋頂上蹦下來。

“您怎麽在上邊?”元蓁狐疑地問,有些不解。

“上去吹風,”沈昭寒說,“你們那邊查得怎麽樣了?”

元蓁將趙歸晚所述的事情給沈昭寒原樣覆述了一遍:“看來確實是趙青儀嫉妒自己的妹妹,所以動手下毒害死了趙歸晚。”

沈昭寒不置可否,而是轉身回到屋裏,將裴望叫醒。四人坐在屋裏,將這件事情所有的線索重新串了一遍。

“現在來看,”沈昭寒說,“應當是阮玨與趙歸晚相愛,卻被趙青儀半路截胡。嫉妒妹妹的趙青儀對她痛下殺手以後,被一神秘人所害得了失心瘋。這其中應當還有一些我們沒有發現的線索——”

她頓了頓,接著說:“比如趙歸晚和阮玨究竟是不是普通的凡人。”

言罷,她扭頭看向元蓁:“把趙歸晚放出來吧,我有些話要問她。”接著,沈昭寒又吩咐裴望,去把還在睡夢裏的阮玨轟起來,讓他趕緊出來。

受到術法保護後,趙歸晚得以在白天出現。不過她只能待在小小的陣法裏,否則會因為白日陽氣太盛而消散。被裴望“溫柔”叫醒的阮玨則匆匆洗漱一番後沖出來,見到趙歸晚的魂魄後瞬間楞在了原地。

“阿晚?真的是你?”阮玨走上前,“所以......你的魂魄一直沒有離開嗎?”

趙歸晚的淚水瞬間蓄滿眼眶,從阮玨艱難地點點頭:“我一直都待在公主府裏,看著你......”

阮玨激動地沖上前,似乎想摸一摸近乎透明的趙歸晚,可裴望卻橫劍攔在他身前:“兩位,深情的戲碼收一收,我們可不是觀眾。”

阮玨昨天晚上再裴望手裏吃了虧,這會兒停下腳步,唯唯諾諾地站在一旁:“仙師還想再知道些什麽?”

“趙歸晚,”沈昭寒緩緩開口,“你並不是人,對嗎?”

聞言,阮玨有些不滿:“您怎麽還罵......”被裴望瞪了一眼後,他不得不把後面的字再吞下去。

被沈昭寒提問的趙歸晚楞了楞,隨後茫然地問:“仙師何出此言?我現在是個鬼魂,確實不是人了。”

“不是現在,”沈昭寒站起身,“你是個半妖。把袖子撈起來讓我們看看吧,沒猜錯的話,你的母親應當是一只純種的樹妖。”趙歸晚的袖子之下,應當是類似樹皮一樣的皮膚。這緣於她的半妖血脈,法力低微以致無法維持人形。

這下趙歸晚沈默了,就在沈昭寒以為她會想方設法否認的時候,她開口了:“什麽都瞞不過你啊,雲隱宗的沈昭寒堂主。”

“我的確是個半妖,但我可從來都沒有害過人,”趙歸晚幽幽地嘆了口氣,“你們要因為半妖身份而讓我魂飛魄散嗎?”

“當然不會輕易就讓你消散,”裴望上前一步,“你當初妄圖吞噬阮玨的妖丹來維持自己的性命,這件事情怎麽不說?”

這下在場的除沈昭寒和裴望以外的人都楞住了。阮玨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,怔怔地看向趙歸晚,眼中滿是不可置信。

“你也不是人,”沈昭寒對著阮玨淡淡道,“你是蛇妖,不過倒是一心向正道,沒做什麽害人的事情。你的法力不算高,但足夠趙歸晚活下去了。”

言罷,沈昭寒派元蓁去把趙青儀帶來。她這會兒已經服下了沈昭寒的藥,神智清醒了不少。

跟著元蓁出來以後,趙青儀在見到妹妹的魂魄後,先是害怕地後退了一步,確認她只是個無法害人的鬼魂後,才敢上前。

她停在阮玨身邊,輕聲對他說:“你想不想知道,我為什麽非要和你成婚?”

阮玨默不作聲,於是趙青儀兀自說了下去;“有一天夜裏,我去看望歸晚的時候,發現她正在吸你的血。我相信自己的雙眼和記憶,它們不會出錯的。很可惜,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真相,就被你變成了瘋子。”

霽風這時候突然出聲:“所以,是趙歸晚想殺了阮玨卻被趙青儀發現,於是她想借成婚一事將真相告訴阮玨,卻沒想到在新婚之夜時趙歸晚卻因為得不到妖丹的滋養而死。得知愛人死亡的阮玨一氣之下控制了趙青儀的心神,讓她變成了失心瘋?”

“是這樣的,”元蓁開口,“這三個人的關系有夠覆雜的。”

“不過有一點我倒是想不明白,”沈昭寒站起身走到阮玨面前,直視他的雙眼,“你一個妖怪,為什麽要考取功名?就為了當趙歸晚的駙馬?”

一句話讓阮玨從悲傷震驚的情緒中快速抽離,他對上沈昭寒的雙眼笑了笑:“不可以嗎,仙師。”

“當然可以,”沈昭寒也對他報以微笑,“你和桑鶴認識,而據我所知......桑鶴可是霽漣的人。”

這話讓元蓁和霽風雙雙一楞。他們曾見過桑鶴一面,當時的道人和善溫柔,仙風道骨,論誰也沒辦法把他和魔族聯想在一起。

“我和桑鶴確實認識,”阮玨硬著頭皮說,“我們以前同在落玉山隱居,關系也只是點頭之交罷了。這並不能證明我會和他同流合汙,一起當魔族的走狗。”

在他身後的裴望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,隨後勾起唇輕笑:“說得道貌岸然,我看你現在是死鴨子嘴硬。”

說著,他立即抽出劍,吟塵破空而出,飛向阮玨的後背。

就在此刻,憑空升起一團黑霧,遮擋住眾人的視線。黑霧將阮玨裹挾其中,只一息之間就不見了蹤影。

“不能讓他們跑了,”沈昭寒沈聲說,“霽漣還要開啟皇宮裏的祭壇,他們在這裏勢必有個據點,我們現在開始在挨個搜查一遍,務必要抓緊時間。”

得了令的三人瞬間竄出去,在皇宮裏分散開來,仔細地進行搜查。

沈昭寒對趙青儀說:“殿下的瘋病已經好了,此後不必再擔心。至於趙歸晚會交給仙盟來處置。”言罷,她將趙歸晚重新放入鎖魂袋內,接著足尖一點躍上屋頂,瞬間消失。

她心跳得越來越快,總有不好的預感讓她感到煩躁。說不定今日,霽漣就會打開祭壇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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